“阿斯塔特,你的皇帝回来了!”
宏伟的身影矗立在天际,空间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,慑人心神的宣告于脑海中激荡不休,耳边却又传来了层层叠叠的缥缈的呼唤。
这些吵杂的声响,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汇聚,让一切变得纷乱而又混沌。
不知过了多久,意识从杂音交织的海洋中,开始缓缓上浮,原本缥缈的呼唤由远及近,逐渐变得清晰。
“艾文·斯廷森!”
“艾文·斯廷森,你能听到我说话吗?”
混沌的意识中艾文逐渐找回了自我,但却感觉到了躯体中,如潮水般的麻木与痛楚。
他缓缓睁开眼睛,头顶怪异的吊灯,所散发出的明亮光线,逐渐驱散了填满视线的阴霾。
吊灯下,锈迹斑驳的铁质长桌对面,一名身穿古典黑色罩纱长裙,面容隐没在吊灯光线后的女士,抬手在长桌边沿,敲了敲细长的银色烟斗,发出了刻意压抑的低沉嗓音:
“艾文·斯廷森,现在回答我的问题!”
“又换新花样了!”
面对询问,艾文恍若未觉的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。
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肢体,发现自己虽然看起来正常的坐在椅子上,但似乎被什么东西暗中束缚,根本无法移动,就像曾经被静滞立场,固定在永恒的黄金王座之上。
与此同时,随着渐渐褪去的痛苦与麻木,吊灯无法照亮的阴影中,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轻笑,或充满压抑的低语。
“有点意思!”
“这次又是什么故事呢?”
“密室审问?”艾文摇了摇头,迎上了长桌对面那名女士,隐藏在阴影中的视线。
他相信,自己因黄金王座近乎永恒的折磨,而濒临崩溃的潜意识,不会扭曲出如此简陋的故事。
毕竟这是连以追求极致的痛苦,而取悦邪神的黑暗灵族血伶人们,都难以置信的永恒刑具。
“帝皇曾经足足坐了一万一千年,如今我在上面已经坐了久了?”
“一百年?一千年?”艾文喃喃自语。
“不!自带静滞力场的黄金王座上没有时间的概念,它是永恒的刑具。”
而所谓的“永恒”就是,传说从前有一座钻石山,爬上去要一百年,绕过去要一百年,每过一百年就会有一只小鸟,来到山上磨尖自己的喙。
直到钻石山被彻底磨平,他才在永恒的黄金王座上,度过了第一秒,不能哭泣,不能狂笑,清醒的看着金座抽干自己的灵能,粉碎自己的躯体!
“所以我开始幻想离开金座,潜意识扭曲出了一个又一个故事!”
“哈哈哈……何等的,悲哀!”
“嗒嗒嗒!”
艾文肆无忌惮的狂笑,似乎激怒了长桌对面的女士,她重重的在桌子边沿敲了敲细长的银质烟斗,语调中蕴含着难以掩饰的愠怒:
“艾文·斯廷森,告诉我凶手是谁?”
“是我,是我!……哈哈哈。”
“他好像快疯了!”
吊灯光芒无法触及的单向玻璃窗外,身穿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,头发花白脸颊两侧法令纹凸起,但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德克,有些担忧的望向了,身边的机械之心小队队长狄克。
“要不……我们请值夜者来试试?”
“毕竟这玩意儿只是一件神奇物品,而不是真正的梦魇,萨丽尔太太也只能粗略的旁观,无法有效的引导梦境。”
在老德克的提议下,身穿褐色教士长袍,体型异常高大;面容粗犷,却又带着一副金边眼镜,整体风格十分怪异的狄克。
迟疑了一会儿,才叹了一口气道:
“再试一试吧,邓恩·史密斯最近精神状态似乎不大好,这次的案件不太寻常,我担心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说罢,抬手拉下了身边的把手,伴随着齿轮摩擦时发出的怪啸,连接艾文身下仿佛电刑椅的机械,开始疯狂的运转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嗒……”
怪异的声响,自灯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飘荡而来。
还残留着水渍的水泥地面上,林立着一排排涂有绿漆的木质桌腿,远处墙壁上老旧的黑板,被粉笔涂抹出了一些,诡异而又扭曲的符号。
这里是一间教室,雾蒙蒙的窗户隔绝了向外窥探的视线,原本吊灯照耀下锈迹斑驳的铁质长桌,以及长桌对面,那名容貌隐匿在黑暗中的女士,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取而代之的,则是一张看似普通的木质课桌,和端正的摆放在课桌中央,封皮卷曲磨出毛边的笔记本。
“故事的场景改变了,这是梦境?”
环视四周,艾文饶有兴趣的缓缓抬手,伸向了桌面上的笔记本,这次他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。
曲起手指拨开封面,一行扭曲而又怪诞的潦草字迹,展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“我是艾文·斯廷森,如果你看到这句话,说明我已经死了!”
捧着笔记本,艾文的双肩突然难以抑制的开始耸动。
“也许……我应该问问它下一步该怎么办?”
看着笔记本上凌乱的文字,他抬起手抹了抹,眼角笑出的泪花,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吵杂的声音。
等他抬起头来,发现不知何时原本空旷的教室里,已经坐满了一道道高矮胖瘦,各不相同的身影。
此刻却整齐化一的,将一双双或同情、或厌恶的目光投向这边,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不加掩饰的眼底刻满了怨念与恶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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